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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生18天后她被亲生父母抛弃来到这个一贫如洗的家,18年后她考上大学却因交不起昂贵的学费而面临辍学。抚育她18年的养父拖着重病的身体四处奔波,他说不想对不起这个可怜的女儿,希望有好心人能够帮助他完成自己的心愿,帮助女儿一直读下去,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——□时报记者陈志红文姜胜利摄
林小青是龙游中学高三(18)文科班的学生,今年高考考了547分。接受采访时,她一直对这个分数感到愧疚和不满。但从她的眼神里,看到的却是对上学的渴望和决心。在了解了她的家庭和成长故事后,我彻底被眼前这个瘦弱的小女孩征服了:她出生18天后被亲生父母抛弃,来到一个特殊的家庭,养父身患重疾,终身未娶,还要赡养一位已经80多岁的老奶奶。
在这个仅靠7分荷田收入的家庭,林小青以优秀的成绩完成了从小学到高中的学业,而且还帮助病重的爸爸担负起家庭的重担,我想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去抱怨这个成绩,而应该给予她更多的关心和爱护。在这个人生的转折点,借她一双翅膀,让她飞翔。
特殊的三口之家
林小青的家在衢州市龙游县横山镇东王村,从龙游县城开车过去大约需要1个小时。在一片绵延的小山冈下,零星地坐落着几个村庄,村庄周围是大片大片的荷田。炎热的7月,正是荷花开得艳丽的时候,而这些艳丽的荷花,也是这些村庄一年的期盼。
车子开到东王村,几个小孩立刻围了上来。在他们的簇拥下,很快找到了林小青。她戴着一副样式很老的黑框眼镜,穿着已经洗得发白的短衫,但看上去十分整洁和清爽。她把我们带进她的家中,她的父亲林阿忠和满头银发的老奶奶早已守候在门口,像迎接远方的客人一样。
这个家由两间土房组成,一间是厨房和吃饭的地方,另一间用来睡觉。从已经剥落的石灰墙壁,到满地坑洼的地上,还有满屋子乱飞的苍蝇,我们深切地感受到这个家的贫困程度。林爸爸怕我们不习惯,示意小青带我们到隔壁的伯伯家坐,被我们拒绝了。于是,他从家里各个角落搬来几条长的、短的凳子,还找来几只玻璃茶杯,大小不一样,有的还缺了口。他用凉水仔细地洗了两遍,还用热水烫了一遍后,给我们泡上了茶。
今年53岁的林阿忠,身材瘦小,脸色蜡黄,而且患胆结石已经好多年了。医生曾叫他去开刀,但因为没钱,还要供小青上学,他一直撑着。严重时,就开几服中药吃吃。小青说,她小时候睡觉时,经常听见爸爸因为病痛而痛苦挣扎的声音。从那时候起,小青就暗下决心:好好学习,将来有出息了找最好的医生为爸爸治好病,让他安享晚年。
在小青18年的成长经历中,有个角色始终缺失着,那就是母亲。但小青并不觉得她缺少母爱,因为从爸爸身上,她得到了其他孩子所拥有的全部的爱。
林阿忠说:“小青很懂事,怕我伤心难过,从来不问我关于她妈妈的事情。她的身世,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。我怕给她带来负担。”
“其实我小时候就听周围的小孩子说起过,说我不是爸爸亲生的,那时候就不相信,因为爸爸对我非常非常好。”在得知自己真实的身世后,小青哭了,因为她深知爸爸和奶奶养育她近20年的不容易,从懂事开始,就一直跟爸爸和奶奶相依为命,从来没觉得自己比别的孩子不幸福。
交不起学费的尴尬
小青出生18天后,被亲生父母放在菜篮里,挂在林阿忠家的大门上。林阿忠记得很清楚,当时听见“哇哇”的哭声,他的心猛地揪了起来,开门看到这个像老鼠一样瘦小的婴儿时,他没能忍住眼泪。
“实在太小了,整个手只有现在一个成年人的指头那么大。”林阿忠说,“当时她身边只有8元钱和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字条,也没有写亲生父母的姓名和地址。”
带着8元钱降临到这个家庭的婴儿,给这个原本就一贫如洗的家带来了更大的困难。邻居们都劝他不要收养这个孩子,但林阿忠不这么想,他想孩子挂在他家的门上,也是一种缘分,而且自己因为身体不好,也娶不到亲,养育这个孩子算给自己留一个后吧。几天后,林阿忠把孩子交给老母亲,自己去外地打工挣奶粉钱,而那个时候,他的病已日渐严重了。
那时候,林阿忠只是想能让孩子有一口饭吃就行了,他绝对没想到,会一直给孩子读这么多书,而且孩子也这么争气,考上了大学。
说起小青小时候的事情,爸爸和奶奶都露出了笑容。因为那时候虽然穷,但小青的到来给这个家增添了不少欢乐。“她经常唱歌给我们听,还跟我们去田里采摘莲子,也经常帮我生火做饭,不管饭菜做得合不合口,她都说好吃,从来没有嫌弃过。”说起这个乖女儿,林阿忠满脸幸福,尽管那个时候,全家全年的收入仅一千来元。
到了上学的年龄,林阿忠二话没说就将小青送去了学校。因为家里的条件,村里给他们办了低保,小青也因此能减免一部分学费。在亲戚朋友的资助下,小青勉强地完成了小学学业。到了初中,学费和生活费的增加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打击。林爸爸几乎借遍了所有能借的亲戚朋友,但还是无法凑满。那个时候,为了借钱,林爸爸病情复发,几次痛晕过去。已经十分懂事的小青,知道家中的情况后,多次跟爸爸说,不要上了,都被爸爸严词拒绝。“那时候全班就我的学费会拖到学期期末,每次老师都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催我交学费。”说到这里,小青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,眼泪夺眶而出。在小青眼里,因为贫困交不出学费,比得知自己的身世给予她的打击要严重得多。她是一个聪明用功而又十分懂事的孩子,在初中三年中,她顶住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,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重点中学。
爸爸的心愿
上了高中后,针对贫困生的各种减免政策和奖学金多了,给这个家庭减轻了不少压力。但到城里上学,各类开销也随之增大。林爸爸不得不减少家里的开支,加上四处借来的钱,固定每个月给小青200元的生活费用,主要用在吃饭上。小青每个月回家两次,每次都会从家里带几大罐咸菜回学校。这样,她每个月就会省下几十元的买菜钱,每次回家之前,她都会去附近的药店给爸爸买些治疗胆结石的药。
“每次看到她给我买回来的药,很心酸,也很感动。”林爸爸抹着眼泪说,“这个孩子可能是老天赐给我的一块宝,她太听话懂事了,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她读下去。”
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,小青对成绩不是很满意,哭了很久。林爸爸安慰她说:“爸爸知道你已经很用功了,而且爸爸没有给你创造一个好的学习条件,要怪的话,也只能怪爸爸没能力。”小青扑倒在爸爸的怀里,在她心里,爸爸虽然身材矮小,却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。小青说,等她大学毕业一定要为爸爸找最好的医生,给他和奶奶买很大的房子住。
小青的几个志愿填的都是浙江省内的大学,学的专业也跟金融有关。她说,在省内上大学离爸爸、奶奶近点,心里也踏实些,学金融是希望以后能帮这个家远离贫困。
现在唯一让小青担心的是爸爸的病。医生说,不能再拖下去了,必须赶紧开刀。但开刀动手术需要一万多元钱,这让林爸爸却步了。“家里已经债务累累了,现在孩子上大学的学费还没一点着落,如果能借到,也得先送孩子去上学,我反正已经老了,死也无憾了。但对不起这个孩子,如果她因为这个上不了大学,我想她一辈子都会恨我的。”林爸爸激动地拉着记者的手说,“希望社会上的好心人能拉她一把,帮她完成学业,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,也不枉我养育了她一场。”
此时的小青,早已泣不成声。